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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ldhood is muddy, rainy days the most but is one of the cleanest memories once.

 

The greatest poem ever known

Is one all poets have outgrown:

The poetry, innate, untold,

Of being only four years old.

 

It is never too late to have a happy childhood.”

 

冰炎從夏碎口中對褚的情況勉強地多了點認識。

按夏碎的說法,褚冥漾現時會以不正常的速度成長,至於越靠近本來的歲數,他未必會在身體完全恢復前恢復記憶,但本來的習慣會慢慢顯現,到那時候大概就是褚冥漾恢復之時。

「說起來,你真的不打算將褚放在我那裏嗎?」夏碎笑吟吟地看着倚在門邊的搭檔,「我正好想研究一下這種奇特的恢復方式。」

「想也不要想。」

「冰炎,你不會真的把自己代入褚冥漾的監護人身份了吧?」夏碎微微皺起了眉,笑意亦漸漸收起了。

「你也知道,褚現在會無條件相信着你,是因為你是他直覺上可以信任的人,所以他才沒有質疑過自己是怎麼來的、為什麼會和你在一起。」

「換句話來說,你不要陷太深了。」

冰炎回應以之沉默。

夏碎不好拿捏搭檔的心思,只得希望這人有聽進耳,嘆了口氣。

「依我看來褚比我預期還要快恢復,我希望,」他頓了頓,「這件事不會影響到你們兩個。」

「這你可以放心,」冰炎乾巴巴地道,雙手指尖相抵,垂眸片刻再睜開那雙炙瞳:「我不會讓這件事發生。」

不論是出於保護那個學弟,還是整個妖師一族。

夏碎笑笑,走到冰炎旁邊,扭動門把,在擦肩之際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褚小時候過得並不怎樣。」

待冰炎走出房間時,夏碎早早離開了,小孩蜷着身體在玩那個設計精緻的空盒子,小小的身體在那個平日冰炎不覺多大的沙發中,竟更顯他瘦弱。

「褚。」

冰炎坐到褚冥漾的旁邊,訝異於小孩沒有因為他的叫喚而轉身回應,反像是不能忍受地向反方向再挪動幾分,逕自玩盒子玩得起勁。

冰炎見狀眉頭一挑。

這是跟自己生氣了?

「怎麼突然鬧起脾氣來?」

道歉未必,但是原因必須要知道。冰炎也耐着心問了,結果小孩連一眼也沒給他,響亮地哼了一聲。

小孩心性。

冰炎照顧褚冥漾也有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了,再大的脾氣也在好幾次吵鬧中獲得經驗,學會把脾性壓下去,當然,之後會不會在這個平白為他添了許多麻煩的學弟身上討回來,就是未知之數了。

見冰炎安靜了好一會,褚冥漾有點坐不住了,想要轉頭看一看到底怎麼了,但剛剛還鬧着來着,苦於心高氣傲,雖好幾番想要轉身卻硬生生止住了。

之後一陣窸窸蟀蟀的聲音,旁邊一輕,幾聲輕輕的腳步聲,褚冥漾心思再單純也知道那位大人是要離開,頓感心裏一窒,像有什麼堵住了喉間,剛剛的斗氣傲氣什麼的馬上被拋諸腦後了,立刻轉身抱住了那人的大腿,死死地扯著,儘管感受到那像要在自己身上捥一塊肉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褚冥漾卻絲毫不見懼意,大叫道。

「學長不要走!褚以後都乖乖了,不要走不要走不要走……」

聲音到後來和低語根本沒分別,冰炎一怔,熟稔地抱起那軟軟的小東西。

小孩像是真的很擔心眼前的人會離開自己,一手緊緊抓住冰炎的袍袖,那表情又扭曲又悲傷。

「不要走、不要走……I beg you……」

 沒有因為小孩混雜精靈語而覺得有任何問題,冰炎輕輕拍着小孩的背,走到窗邊,騰出一隻手,指意小孩隨着自己指的方向看。

 「如果你再哭,就把你拋下去給……了。」

 褚冥漾還真的低頭看了看,立即被嚇得連氣也不敢吸,一眼後馬上把臉埋在冰炎的胸膛。

 冰炎滿意地抱着小孩遠離了窗口。

 「現在乖乖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不然,」他想了想,不懷好意地笑了,「把你從這裡拋下去。」

 相比起懷柔政策,冰炎想他更喜歡高壓政策。

 褚冥漾果然不哭不鬧了,坐在冰炎的大腿上,看上去還有點呆滯的,在冰炎敲了敲他的額頭後,小孩才滿臉委屈地摀住有點發紅的額頭,哼着哼着說了出來。

 「我怕……你會拋下我。」

 冰炎用行動表示他對這個猜疑的不屑。

 他的指尖勾着小孩圓潤的下巴,紅眼中充斥着不容質疑的肯定。

 「這件事永遠不會發生,我保證。」冰炎難得頗為認真地說,因為低頭而下垂的銀色滲紅的鬢髮落在小孩兩邊的肩上,銳利的五官亦在光影斑駁中柔和下來。

 褚冥漾對於冰炎異色的髮絲顯然抱有濃烈興趣,伸手捏住了一撮光滑的紅絲,用拇指搓了搓,烏黑的眼瞳映出紅髮的影像。

 「……You’re lying.

  「……」

 實在沒必要對一個小孩說謊,即便那是他的學弟。

 「You’re right.

 冰炎的語氣如此坦誠,像是不覺這有什麼問題。小孩也像沒什麼特別的,目光平靜,沒有要指責的意願,就那樣沉默下來。

 突然靜下來反令人有點無種適從的感覺,但冰炎也只是皺眉,放下手、別過頭,沒再說什麼。

 外頭依舊陽光燦爛,光線透過窗紗照亮了一角,窗紗又隨着外面的微風飄動着,像一個跳着舞的白紗仙子,在陽光下若隱若現。

 此刻冰炎倒覺疲憊了,小孩的心思他不懂,但僅僅是這幾天只窩在這裏照顧這個小孩也耗費了不少心力,難得的片刻安靜,平日輕易能忍受到的倦意在這時像放大了數倍,眼皮也沉了幾分。

 迷糊之間,他聽見大氣精靈輕輕的歌聲,懷中的小孩含糊地跟着哼了一會,接着歌聲越來越清晰。

 “It's been a long day, without you my friend.

And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e've come a long way, from where we began.

Oh I'll tell you all about it

When I see you again

When I see you again.”

漆黑中他還猶記得一對小手摸上自己的臉、有人輕柔地道了一聲晚安。

 

小時候總能聽到父母說一些從很久以前便流傳下來的古老童謠故事,其中不乏是以人為本、藉着動物擬人而帶出想表達的意思或是寓意,而最出名的莫過於大家一定聽過形形式式不同版本的龜兔賽跑。

故事大意講的便是做事要一步一步來,不論你是不是逆天,只要在比賽途中停下了,那管你天大本事,也比不上那些沒贏在起跑線的人,換言之這人暴殄天物,更貼切一句就是「傻逼」。

但若深究一下便能發現這世界同樣是在走着這個規律——就算那些出身非凡、抑是生來非凡的人,一但在人生這個比賽裏停濟不前,就算沒人打破這人的幻想,現實也會啪啪啪打臉打得痛快,接著用最簡單快捷的方法跟你說,你是傻逼。

世界不會因應某些人而改變這個一直運轉的規律,因為世界得以運作是源於這個最基本的法則,這世上沒有生來注定勝利的人,每人都是靠一步步走出來。

當冰炎回到房間看到那個穿藍色和服的女人正逗着看上去有六歲的小孩時,他第一時間不是想這老女人來是為了什麼,而是這老女人知道了,接著要怎麼辨。

 「啊,死小孩回來啦。」

扇回頭沖臭着臉的冰炎笑笑,把褚冥漾抱起,那小孩還貌似蠻開心的在玩扇鮮藍色的頭髮,見監護人吊着眼角注視自己,馬上掙扎起來。扇亦隨他放他下來,小孩立刻蹬蹬蹬的跑向那個白髮青年身邊,畏畏地站到青年身邊,討好般抓住青年的皮帶。

冰炎此時方覺心中鬱結消卻不少,龍心大悅,頗為寬容地沒有計較小孩抓住自己皮帶這件事。

「你來幹什麼?」

比起自己胡思亂想,冰炎寧可更直接一點,反正這裏充其量只有他和一個知情人,再加上一個不能算的小孩,實在沒必要迴避。

「禮貌點會死嗎,好歹也養了你好幾十年還收拾你的爛攤子多少遍你來數數……」扇不知從哪摸出了一把摺疊扇,掩去半張臉,低垂眼簾看着冰炎,沉默了一會復道:「我不知道你們在搞什麼,連這麼大的事也沒上報。但這回不論你這死小子怎麼說,這小孩,也不能留,你也不能停止出任務。」

到底是前者重要還是後者已沒所謂了,不過重點冰炎還是抓到的:「什麼?夏碎他們沒有上報?」

按道理褚冥漾出現異狀,醫療班應會第一時間上報公會,而三位董事長亦理應知道這件事,他雖有疑惑褚冥漾身為妖師還出現這樣的事,他的友人卻是一副不得讓人知曉的樣子是為何,不過後來時間被這小孩分化了也沒空餘想一想,現在被扇重新提出來,倒令他懷疑起來。

冰炎自不是懷疑褚冥漾的友人,但此舉也太過荒謬了,只為避人耳目,他們不會不知道這老妖婆沒事做就是最喜歡擅自用法術偷窺。

還該死的看到某種不良行為時不加以阻止甚至看得津津有味。

「看來你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嘛……不過褚同學現在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回復原狀,二是誠實去妖師那邊交待,然後說不定我會在那裏替你收屍。」

無視某人疑似還挺落井下石的語氣,冰炎拉起小孩的手,在褚冥漾睜大圓圓的烏眸不解看着他此番行為下,一字一字語道——

「給我足夠的時間。」

我可以做到。

扇正在搖扇的手一頓,深藍色的眸子意外地盯住看上去雲輕風淡的青年,隨後目光移到青年緊緊握住小孩的手上,最後在褚冥漾茫然但沒有反抗的臉上流連了一會,閉目收回目光,沒有再說什麼。

這種沉默令褚冥漾很是不安,但他知道眼前漂亮的姐姐和身邊的「學長」都是不會害他的,不過學長抓得他太緊,牢得發痛。褚冥漾很想甩開學長的手,那很痛——不過直覺不斷告訴他不要放開,放開了會有什麼不好的發生,所以到現在還是沒有開口說一個字,咬着唇小臉疼得蒼白也沒哼過一聲。

學長想怎樣就怎樣好了,反正他只認識這個人,印象中最深刻的亦是這個青年,這樣也沒有關係吧。

扇這時候像是想到什麼了,睜開眼意味深長的對上冰炎絳紅的眼瞳。

「啊呀呀,算了,年青一代就是討厭,都不會聽老一輩的話了。」她撇了撇嘴,嚓的一聲將扇子合上,走到褚冥漾面前,蹲下,輕輕用扇子拍了拍冰炎抓住小孩的手。

明明是輕輕一拍但冰炎的臉卻剎那變白了——外人自是看不出這董事長用了多大的內力拍下去,把他虎口震得發疼,便鬆了手。正想不悅地詢問時剛好看到褚冥漾揉了揉那烏黑了一圈的手腕,他就像被塞了什麼進口,再怎麼張嘴也說不出話來。

接著他像是想到什麼,臉色驀然一變,閉嘴不語,眼睛殷紅得似能滴血。

扇沒管冰炎,面對眼中明顯出現了警惕的小孩笑笑開口:「褚同學,你看這扇子漂不漂亮?想不想要?」她展開那把摺疊扇,上面的布料看不出來頭,倒是扇骨似水晶一樣剔透,海藍色的布面上刻畫了一隻水墨形態的兔子,談不上栩栩如生,但神態神似,褚冥漾由衷地哇了一聲。

「漂亮吧?這可是我親手製作的,現在送給你了,要好好愛護它喔。」

褚冥漾沒有源由地覺得心裹一悸,鼻頭一酸,眼淚就流下來,通通滴在扇上。不一會,把好好一把扇子都糟蹋了。

「……」

「我替褚謝謝你了。」冰炎臉色陰沉地挑眉,幸災樂禍的神情毫不掩飾地表露出來。

扇張嘴便想好好嗆回去,但褚冥漾卻捧着扇子,輕輕拉了拉扇的袖子,踮起腳尖,附到扇的耳邊。

「謝謝、謝謝董事。」

扇正想問為什麼這小孩知道董事這個名詞,忽然眼珠一轉,露出一個絕不亞於冰炎的笑容,說了聲「不客氣」後就笑瞇瞇地站起來,接着又留下一句意義不明的話。

「雖然我很喜歡軟軟的小孩,但是我還是有點懷念當初的小學弟,你可快點搞定啊。」

褚冥漾感覺上這位大姐是跟自己說話,只不過他壓根聽不懂這人在說什麼,糊里糊塗地點頭,反正就是沒真的聽進去。扇亦沒計較,非常理所當然地推門而出,還是從開始就好像被忽略了的冰炎去關門,然後他坐到沙發上,對那個還拿着扇子像個寶貝的小孩一頷首。

褚冥漾屁顛屁顛地抱着扇子跑向冰炎,坐在冰炎身邊開心地擺弄起那把扇子起來,冰炎安靜地看了一會,突然握住那隻纖幼得一隻手可以包裹的手腕,細看起來。

那裏的烏青現在看起來沒剛才那麼觸目驚心了,大概是剛剛真的抓得太牢血液不能順利循環,冰炎心虛了幾秒後就板起了臉,一本正經地審問起小孩:「為什麼剛剛你不說我弄痛了你?」見褚冥漾表情空茫,冰炎頓覺怒火中燒,「我問你,是不是任何人弄痛了你你都不會一點反抗,一點反對也沒有?」

褚冥漾很久沒被冰炎那麼冷酷地責斥,這一下也是懵了,連要不要哭也忘了,呆呆的不知作何反應。

為什麼一件小事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實質也該歸究在冰炎到現在還處於不安的心理,他自認自己的技藝已經達到一個相當高的程度,但他沒想過也會有那一天,會有一個法術遠遠比他高上許多的人,出入自如,而且若要傷害這個自己珍重的孩子,也不過是彈指之間。

他又想到扇說的那句話,他不應該停止接受任務。

變強的慾望是那麼強烈。他的天性容許不得自己的所有物被他人有機會染指,變強就成為了現在唯一一個選項。

「褚。」

褚冥漾畏怯地應聲,手裏的扇子在光下折出一種奇異的光澤,被握住的手腕不敢動半分。

「我遲點會出門,你……想跟着我,還是留在這裏?」

冰炎垂下頭沒看孩子,他的指尖點在那圈烏青上,力度輕柔地蹭了蹭,像是確認了什麼,語氣放軟,「如果你要留下來的話我會找夏——

「我要和你一起去。」

他一愣,抬頭看向那個不知為何眼神突然堅定起來的褚冥漾。不過褚冥漾被他一看氣勢又弱下去,聲音小下去,更像是自言自語般。

「怎能讓學長自己去,我當然要跟著一起去,學長你別想拋下我……」

耳力極好的冰炎聞言抿緊的唇慢慢舒出一個舒適的弧度,精緻的臉容亦像消融了的雪,赫眸如溫暖燃燒的火焰。他放下了小孩的手,又摸了摸小孩柔軟的烏髮,遲疑一番後還是小心翼翼、輕輕地按着褚冥漾的頭向自己扳近,鬆軟的髮絲隔著布料還是像能感受到那種不惹人厭的癢意。

他很喜歡。

褚冥漾沒有反抗,他也樂於和這個整天不苟言笑的監護人接近。他的鼻翼輕輕顫動,入鼻的是和自己身上一樣的淋浴露香味,感覺兩人像是同一個人似的,而褚冥漾卻突然覺得有點尷尬。

他們這樣、對嗎?

不知從哪突然竄出這個念頭,着實讓褚冥漾嚇了一跳。這個疑問來得措手不及,褚冥漾想再深究這是從哪來時腦裏的思路又給他斷個徹底,硬是想也想不出一個了然,腦內空蕩蕩的,像是被誰強行清洗了一遍。

一室溫暖,坐在沙發上的兩人卻各懷心思,安然一同度過了這個下午。

 

「啊……幸好我沒有實體,不然這可得痛上好幾天了。」

一個男人站在這城市的最高點,夜風把他的袍擺吹得獵獵作響,微鬈的藍髮同樣被風撕扯,他眼中無光,明明垂首便是萬家燈火,但他仍像不受這人間溫暖所吸引,昂首盯住漆黑的天幕。

所謂的溫暖已經離他太久了,也許那時候的溫暖太過珍貴,現在再在人間尋找,卻再找不着那種令自己駐留的溫度。

「也是時候了,這回可不會再留手了。」

他必須得手,時間不多了。

 

冰炎為了顧上小孩,破天荒接了一個對黑袍來說不算困難的任務。

任務同樣非常簡單,發出委托的人是一個匿名者,要求黑袍到原世界一個城市清妖。

基本上這個任務不應淪到黑袍頭上,只是對方既然要求要黑袍,而分派的人深知沒有一個黑袍願意費時做這麼一件任務,也就放上去了,豈料還真的有人接了,還是史上最年輕的黑袍,冰與炎殿下。

當然雇費也很可觀便是了,冰炎接任務時還不覺有什麼問題,倒是那個付責分發的嚇得自己半死——現在他有點擔心遲點又會不會收到一張長長的賠款單,畢竟這位殿下以一秒拆樓著名,可把某位外看光明內則迂腐的人馬氣得好幾回差點直接呼武器上去砍人了。

冰炎當然不會把孩子抱着過去,又不是沒腳。乾脆就替褚冥漾換了一身千冬歲不知從哪弄來的童裝,自己換了一身休閒服又扣上鴨舌帽後,就拉住小孩走進傳送陣裏。

幾秒後他們就出現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上,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們突兀的出現,所有人都匆匆忙忙的,要不是看手錶便是看手機,壓根沒人看到他們。

冰炎又壓了壓帽子,拉着小孩快速加入人群,不時用力握握手中的手,以確認小孩還在。

但剛剛好這時候趕上了下班時刻,又是吱吱喳喳穿着校服的學生又是趕着不知去哪的上班族,冰炎恨不得在身邊設個隔離法術,但很可惜他不能這樣做,只能更用力地抓住手中的手。好不容易走到一個轉角人比較少的地方,冰炎一鬆口氣,想轉頭看看小孩,結果這一看他便怔住了。

手中的從來不是小孩的手,那只是一個似真娃娃的手,而那本一起的小孩,並不在那裏。

 

褚冥漾看不到那個熟悉的背影越走越遠,也不知何時有個小妹妹把娃娃遞出去然後那人就抓住了娃娃的手走了,這一切他都不知道,至少他有意識到再不跟上那個人會有很嚴重的事發生,但他的目光被另一個身影吸引過去。

有一個人站在一間路邊甜品店的櫥窗前面,他穿着一件看似破舊的衝鋒衣和一條黑色運動褲,靜靜站在那裏不知在看什麼。那人的髮色奇異,不過在這個時代青少年貌似都非常熱衷於染髮,他的髮色倒沒惹起太大的注意。

褚冥漾覺得那人很奇異,很危險,但他還是走近了,抱着一種他都不能道清的心情走近那個靜靜佇立的人。

「大哥哥,你在看什麼?」

那人似也沒料到有人會叫自己,低頭看了扯了扯他衣袖的褚冥漾,那對淡藍的眸子本是毫無感情地掃了褚冥漾一眼卻像發現什麼微微瞪大了。可惜這人戴着口罩,看不到他的表情的褚冥漾莫名有點遺憾。

「你為什麼在這裡。」

這語氣就像他不應在這裡囉——褚冥漾頗不為滋味地砸砸嘴,還是回答了這人的提問,不過語氣沒想像中那麼好。

「我是跟學長來的——咦,學長呢?」

褚冥漾一轉身,身後還是人來人往,不過學長卻不在其中。

「你跟我來。」

白髮青年突然扯過褚冥漾推門走進了甜品店,褚冥漾還沒來得及反對什麼就給人拉進去了。甜品店的裝潢並不見浮誇,卻處處盡顯精緻,褚冥漾也一時間看花了眼,把學長的事拋到腦後,等被青年強行按在座位上後就打量起身邊的裝飾。

然後一個餐牌拋到他面前。

「選一項,我付錢。」

褚冥漾莫名其妙地看向這個只能算上看上去眼熟的陌生人,不知為何總有種想要把餐牌蓋在眼前這人臉上的衝動。

不過這人好像和學長也有種差不多的感覺,褚冥漾決定不大人記小人過了,當真有模有樣地翻起餐牌起來,只可惜他一個小孩沒看過太多字,這些字組在一起他倒看不懂了,反正付錢的不是自己,乾脆隨便點一個了。

「請問——」褚冥漾想叫人過來,只不過他實在不算高,真的比不上服務生手上的手機得來吸引目光。

「來人,下單。」

褚冥漾目光新奇地看了看白髮青年,不過別人沒有理他,聲音不大卻異常清晰,淡淡的聲線倒真的將正在滑手機的服務生喚回神,馬上拿上點餐紙跑向他們一桌。

「你哋要點咩啊?」

褚冥漾困惑地回看那人。

「姐姐,妳在說什麼?」

那服務生突然冷笑一聲,像是不屑,倒真的換了一種語言:「小朋友,要吃些什麼,說吧。」她提起筆,臉色不耐。

對於這種莫名其妙的憤怒,褚冥漾自是找不出自己哪裡惹了人家,不過不要緊,他自認是一個有禮貌的孩子,怎也應該知道自己的錯處,便吶吶開口問道:「姐姐,我在哪裡惹火妳了?我一定會改正的。」

服務員沒有正面回答他,似乎也覺這原因有點難以啟齒,傕促着兩人點單。白髮青年更誇張,抱手胸前、垂下了頭,那模樣明顯是已經睡著了,壓根沒管過那邊二人之間奇萉的對話。

「請問你們這裏有提供這種甜品嗎?」褚冥漾指住一張小圖上的雪糕狀物體,認真地詢問服務員。

「這個嘛,有是有,」服務員看了眼小孩,提醒一句:「裏面含有酒精成分,不知道你的……」她又看了眼睡著了的青年,把到嘴邊的父親吞回去:「監護人讓不讓你吃。」

褚冥漾皺了皺小臉,深知坐在卡座對面的青年是不會管他的,也就討好的沖服務員笑笑:「不好意思,我表哥就是這樣,妳別介意哦。我想他也不介意的,有勞妳了。」

被這麼禮貌的對待顯然讓這位服務員小姐受寵若驚,對這禮貌的小孩也有了幾分改觀,這回的語氣終於不帶着倒刺、硬繃繃的,「你等一下,現在人少,你要的甜品很快送上。」說完就拿着點餐單走開了。

店內一時冷清下來,褚冥漾覺得有點冷,左看右看,沒發現有什麼可以取暖的,目光最後落在熟睡似的青年身上。

上回冷的時候也是抱著白色的學長,而且真的很暖……

滿意得出白色頭髮的人等於抱着溫暖的結論後,他果斷把腦裏微微尷尬的想法拋出太陽系,飛快跑到對面的座位上,卻發現等到靠近後,又沒膽子鑽進別人的懷裏。

小孩的想法很單純,他們也沒有勇氣這回事。覺得不安了,那便不靠近好了,而且褚冥漾並非一個膽子大的小孩,這一下更是只敢坐在尺寸之遠,慢慢挪動屁股,一點一點摸着靠近。

當然,他是沒那個膽鑽到別人懷裡,還是一個莫名其妙看來跟自己很熟的陌生人。

褚冥漾扯了扯這人衣服的下擺,發現別人一個眼神也沒給他,馬上安心了,滿意拉着人家的衣服,靠着青年的腰,倒真的發覺圍繞身邊的冷風消卻了許多。他嗅了嗅青年的衣服,相當好奇他遇見的人是不是都在身上塗了什麼才會靠近時不覺得寒冷,可惜他明明和學長用了同一種沐浴乳了,這一離開人就覺得冰冷難忍的特性還是沒有改變過。

然後褚冥漾一抬頭,入目的不是肩膀,是八隻泛着冷光的黑色眼睛。

褚冥漾吸了吸鼻,又看着蜘蛛異於普通品種的顏色,很有出息的沒有哭出來,不過要抓住的還是會抓住,也許是被這蜘蛛嚇得動彈不了,連放開衣服也忘記了。

蜘蛛動了動毛茸茸的八肢,像是要向他爬來——卻又停住了,就像有什麼阻止了牠,褚冥漾還像看出牠眼裏出現驚慌——也不要追究一個孩子是怎看出一隻蜘蛛想什麼,總之這蜘蛛就在他眼前,靈活地沿着牠留下的絲線倒爬上去,途中還是安安靜靜的,像牠來的時候,了無聲音。

接著他手中的衣料被抽回,對上那雙冰冽的藍眸。

「怎麼了?」

褚冥漾呆呆地回答:「剛剛有隻蜘蛛爬到你肩上,你怕嗎?」

青年搖了搖頭。

「沒有必要害怕,」他輕輕地說道:「萬物皆有靈,你害怕牠害你,那你必是曾經做了什麼虧欠牠的事。」

褚冥漾的表情還是呆呆的,青年見此也沒多說,說起另一件事。

「你為什麼身上帶着無殿的力量?」

「無殿?」褚冥漾稍微回過神來:「什麼是無殿?」

「你身上是不是帶著什麼?」

「喔喔喔,你是說這個嗎?」褚冥漾從腰上拿下一把扇子,獻寶似的拿給青年看,聲音還得意洋洋:「這是一個漂亮大姐姐送給我的,你可別弄壞了,不然我會生氣的。」

青年盯了一會,點了點頭,還給小孩:「這把扇子能暫時保護你,直到你找回你的力量。」

「誒?聽上去還蠻神奇。」褚冥漾接過,稀奇地把玩了一會,對青年的說法也只兼着半信半疑的態度:「那照你說的,我的力量在哪裡?會比這個更厲害嗎?」感覺就像電子遊戲裏的什麼威力加持。

「不知道。」

青年的答案給得乾脆俐落,還令人不知該如何反駁。

褚冥漾喔了一聲也就沒追問下去,將扇子掛回去腰間,目光放空了一回,也不曉得想到什麼,話題又繞到剛剛的蜘蛛身上。

「唔……大哥哥,那隻蜘蛛你認識的嗎?」

青年想了想,點頭。

「你不害怕嗎?一隻那麼大的蜘蛛……」褚冥漾比劃一下那個大小,睜着烏不溜秋的眼睛,露出絲絲懼意,「蜘蛛那麼可怕。」

青年又搖頭,這回沒再回答褚冥漾,看樣子又想睡著,褚冥漾趕緊乘機躺平在青年的大腿上,還把頭扭到一邊,生怕青年一個黑臉像學長一樣把自己拎起拋出去,還大聲反覆唸着睡著了睡著了。

褚冥漾沒膽子想像到底青年現在的表情是何等壯觀——至少他從青年猛地僵硬起來的大腿可見一斑,只不過他心裏除了點點害怕外,還產生了佔很大部分的爽快感。

簡直是莫名其妙。

青年的大腿硬繃繃的,至少不比學長的好上多少。褚冥漾心裏唾棄一下,覺得頗為自討苦吃了,便打算一挺坐起來,但他這一動就被一隻冰冷的手按住想抬起的頭顱,把他冷得直打戰。

「睡吧。」

褚冥漾很想說他不睏只是冷,不過青年貌似沒有所謂的心電感應,還將褚冥漾的頭按下去,淡淡地重複了一遍:「睡吧。」

語罷還生怕他沒聽清楚,直接一壓,小孩就壓在自己的腿上。

「……」

褚冥漾那刻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看起來就像看見了終極——不要問一個小孩怎樣做出一個這麼深奧的表情,總之他總算感受了一把有記憶以來最複雜的一種感覺。那感覺他不能用字彙來形容,至少他的找不出一個字總結,只能把萬字慨然化為短短一句話。

——好想把人拋出去但無奈臣妾做不到。

大概就是這種詭異的感覺,褚冥漾始終還是沒膽子撥開那隻手,不僅是畏懼,還因為心底會因這種小動作而像是塌了一塊,還是沒有任何抵抗力就淪陷了。

果然是給學長暴力對待多了,連這種事也會令自己覺得暈眩。

褚冥漾又唾棄一下自己的心軟,然後不滿地腹腓一下這枕頭真的沒有家裏那個舒服後,心安理當地蹭着這個陌生人的大腿睡着了。

青年垂下頭,天花板上的蜘蛛不知何時垂下來,落在青年的肩膀;他們都在默默地注視這個睡相並不怎樣的小孩。

 「從此有這麼一個故事。有一個人忘記有關自己所有的事,他一醒來,身邊的圍着的人就跟他說:『太好了,你終於醒了。』或是不斷地將一些他不認識的東西塞給他,他通通都不知道,只得說自己失憶了,那些什麼朋友一個也不記得了。你猜那些朋友說了什麼?」

 青年抬首沉默。那個服務生把手中的甜品放到桌上,一頭黑亮的烏髮長垂至腰,同樣烏亮得懾人的眼睛更和懷中這樣並不見相似的小孩驚人的相似。

 沒在意青年的沉默,服務生坐到青年對面,繼續說下去。

 「他們說, 『以前的事都忘了也沒關係,只要還是同一個人,個性一樣,實力一樣,長相也一樣,不就好了?還有時間呢,重新來過就好啦。』他們的表情看起來都蠻不在乎。原本那個人也是這麼想的,但是越是思考,越覺得不應該是這樣。」

 青年感覺到手底下的小孩動了動,但他身體依然固若泰山,不見他的表情鬆動,更像一尊不會言語的雕像。

 服務生這時候卻沒再說下去,吧嗒一聲,一把十字弓就在片刻拉滿了弦,箭已經是一觸即發。青年肩上的蜘蛛同樣沒有比對方氣勢遜色,嘴裏吐出一連串雞皮疙瘩的尖銳鳴叫,八肢躁動不已地揮動。

 青年沒移開放在小孩頭上的手,只是淡淡地看着對方。

 「嗤,不親眼看見果然不能相信……誰會相信兩個世仇會走在一起,還是一個王族和一個妖師,這事說出去有多少人會相信呢?」服務生像是感到無趣了,把十字弓收回去,狠狠瞪了對方一眼:「要不是看在你和漾漾的關係比較好的份上,你不會活過三秒。」

 「……」

 「漾漾果然是越大越沒眼光,竟然在外面認識了你這樣的人,早知道應該一早將他拉進七陵,就不會成天被你們這些人拉去一些他根本不應去的地方,還發生那麼多事。」

 服務生睨了一眼表情不變的青年,「切」了聲,然後站起來,往門口走去。

 到了玻璃門前,服務生頓了頓,輕輕地說了一句話。

 「請好好對待他,不論是為了什麼,我拜託你們不要像我們一樣。」

 青年轉頭時,人已經遠去了。

 他慢吞吞地轉回來,手指輕輕陷入小孩溫暖的髮絲中,冰冷的指尖似有了溫度。那是一種對他來說只可遠望而不可得之的事物。

 「大哥哥,那個人應該很難受吧。」

 褚冥漾不知何時醒來,目光清明——那並不像一個剛醒之人的目光,更甚是顯得太清醒了。

 「怎麼會沒關係呢?當談起以前共同經歷的事情,對方卻茫然地說不記得這回事,那種感覺是言語無法形容地難受啊。」

 當別人說起什麼事,卻無法找到那種相同、有共鳴的感覺,就好像一場尷尬的鬧劇。

 那會、很難受啊……

 青年揉了揉小孩的頭髮,脫下口罩。口罩下是一張清秀的臉,白晢得似是透明的肌膚上刺着一個淡藍色的圖騰。

 「我不管你現在到底記不記得我,」青年的聲音輕輕的,唇角也隨他的話語而微微彎起,「但我欠你一句謝謝。」

 「——謝謝你。」

 青年說這番話的時候臉上的圖騰似因應他的感情流露而閃爍——和他的藍眸互相呼應,此刻他看上去像是脫俗的仙人,白髮蒼瞳。

 褚冥漾看了一會,噗哧的笑了出來,輕輕拍了拍青年的臉,笑得單純。

 「大哥哥,我很高興認識了你。」他笑着道:「不過我真的不記得了,你現在道謝也沒有用,因為那個人——那個你真正想要道謝的人,並不在這裡,並不是我。」

 「所以,你還是收回去吧,我也當沒聽見好了。」

 青年似是沒瞭到這一來,他怔了怔,眼底的笑意卻更明顯了。

 「不會。」

 青年冷不防地說了這麼一句,反換了褚冥漾愣住了。

 「你就是你,記憶不能代表一個人,至少一個人活着,比記憶更來得重要。」

 褚冥漾聞言,笑笑不語,跳下了坐椅,道:「我想離開了那麼久,學長應該會擔心了,這甜品就欠到下次吧,我先走了,有緣一定要再見面。」他沒等青年說什麼,靈活地躲開青年肩上跳下來的蜘蛛,笑着跑向門口。

 「……」

 一向都是由他先行離開,怎知道這回是那個妖師率先離開,難得地讓青年檢討起以前一聲不吭離開的行為。他將甜品放到蜘蛛面前,也戴上口罩站起來,離開了這間甜品店。

 至於青年走了很遠回頭一看,這才發現自家的蜘蛛不知醉臥在哪個路口嚇到了不知多少人,又是後話了。

 現在的情況有點神奇。

 褚冥漾很嚴肅地在想他到底哪裏做錯了不然也不會突然被這麼一個看上去非常眼熟的叔叔拐走還是他完全不覺得有意外的情況下——想必這和自己有一定的關係,只是他真的沒想起自己和這位大叔有什麼關係。

 「褚同學,你還是沒想起你應該想到的嗎?」男子笑瞇瞇地蹲在自己跟前,鬈曲的藍髮散落於他肩上。「如果你還是想不起的話,那可勿怪我將你珍重的事物帶來,刺激一下你了。反正你現在這樣子想必也為你身邊的人帶來了許多問題煩惱吧,這一來說不定對你還挺好。」

 雖然不太理解這位神奇大叔在說什麼,但褚冥漾實在沒興趣知道他的原意,「我不認識你,不過如果你願意幫我找回學長的話我會很感謝你。」

 男子笑了。

 「現在還不是再揭起戰爭的時候,等到適合時刻,自會前往尋找幾位。」

 褚冥漾即使不知道這人的身份,但只聽他所言的亦倍覺他非常危險,而且學長更有可能和他同樣遭到危機。

 ——就像那時候。

 地上滿佈傷亡、哭喊之人,無人倖免。有人為了那份執念誓要與襲擊者生死交接,有人耗費性命只為護人安康。

 ——都是因他而起。

 戰火燃燒,紅紅烈火如永不會熄滅,舔舐漆黑的天空。四周都有人的哀嚎。一切都在為此刻悲鳴。

 然後,他看到那個歸來的守護者。

 ——那個,不再保護自己、兵刃相見的亡者。

 接著褚冥漾抬首,瞳裏映出還在微笑、即便身上衣服被妖師之力撕扯的藍髮男人。男人的表情放鬆,像是毫不吃驚,對於自己這種反應,以及這種力量。

 事情的一切因由。

 他閉上眼,復又睜開。

 「——是你。」

 

 「混賬!」

 水晶碎開的聲音清脆且大聲。行人經過亦趕快紛紛繞過,驚恐的臉色非常明顯,瑟縮着肩膀,或是竊竊私語。沒有人敢靠近站在路中央一動不動,裝扮古怪的長髮青年,尤其是剛剛一把空手將一個水晶硬生生掐碎。

 冰炎的肩膀也在抖,不是畏懼,而是出於某種源於更黑暗的深處:那種想把身邊一切一切撕碎使他人與自己擁有共同感受的想法。

 他感受到炙熱,無比的炙熱,像是可以活生生將四周焚毀,將一切毀滅的熱度。他又覺得渾身冰涼,像是當初被囚於千年冰川之中,那是縈繞不去的刺骨,那種疼痛是微小且多,卻毫無間斷。寒冷趕之不去,但他亦被酷熱煎熬。這種感覺揮之不去,而他不是首次經歷。純粹是這次的感覺比起以前,更來得強烈,而且難以抵抗。

 他有兩個選擇——出於理智,以及不理智。

 冰炎一直認為他是一個理智的人,不論什麼情況下,他亦深信自己從不會失控。那是來自冰牙一族的特質,鎮靜,且穩重。

 但他體內仍帶着另一個源自最炎熱的王族,在大部分的時間,他還是能壓抑那一部分,所有的失控很多時候都在自以為的冷靜下被他縱意發泄,他只是當作這是必要的情況下所做的,沒有更多了。

 然後現在,他——有兩個最原始的選擇。

 壓抑,抑或是——

 毀滅。

TBC  <很重要所以要紅線

結局由親們選擇唷!!!!!!!!!!!!!!!!!!

HE,"H"E,BE,OE,NE(?)只要你想怎樣結束就怎樣結束!!!!!!

一切只要評語啦評語嚕<沒節操

請繼續相信我飆到五萬字時一定一定會發出來的啊QAQQQQQQQ請等阿狗慢碼(跪

不過雖然大部分都是重漾而且阿狗莫名的萌重漾但請看看標題,咱們是杠杠的冰漾黨來跟我唸

然後好多人物都跑型了(掩

求抓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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